父親和三妹同一天生日...每年辦慶生是慣例了。...以前.因為不太自由...總常缺席.現在.自己一個人...即使調不到連假...一天來回.也是足夠的了。人大了.離了家.家人之間能聚聚...也變的難得也可貴了！...可惜.少了一個二妹...總是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中午.就在家吃了豐盛的一餐.這一次都是母親煮的。...她也變了.知道我們都坐夜車回來.又熬夜整理東西...時間有限.就讓我和五妹睡晩一點.不讓四妹叫我們起床了...還真是累了.回家睡的好沉啊！一覺醒來.真是嚇了一跳.天啊！已經9點多了...衝到廚房想幫忙.母親竟也說..不用了.她來就好.叫我們去忙自己的事吧！...如果是以前啊...哈哈.那就慘了！不過.現在是現在...大家都變了...想來.只會更好.不會更差的...當然還是偶有爭執.但...至少大家都變柔和了...當人跟人之間學會不再帶著刺彼此防備之後...就會覺得...原來...大家在一起是如此的溫暖...心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啊...
五妹忙著幫老爸安裝新的電腦.還得負責教會他.他想學的某些新東西。...而因為天生聽障.所以台北工作結束後.這兩年就住家中的四妹.還是幫忙著每天的家事。...身心障礙者的工作是很難找的.雖然其實她很聰明.學習能力也很好.但.總是阻礙多多啊。只是...看著她在廚房幫母親切菜.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因為她的障礙...從小她就得離家住校.比起我們...她是離家更遠的一個...一直都在外面的一個啊...
而自己.雖然不好意思讓母親忙著...但事情實在太多了...得整裝打包冬天的衣物...天氣變冷了耶！當初再上來北部.還是夏天...現在也半年了！...最重要的是.103歲阿祖...過世已快滿一年了.父親兄弟們決議.做〝對年〞時會正式分家了。其實該說〝分爐〞吧？...家中一直沒設神明...現在得做一番變動配置了.準備迎接本家的神明和祖先牌位。和父親討論這事時.忍不住問他..您不是常說我們大房沒男孩.所以要〝倒房〞了...那現在分爐回來.到時要如何處置啊？.........自己心裡有時會想著..所謂傳承是什麼呢？...
也許是因將要〝分爐〞這事的影響吧？...或是還有著什麼？父親要我去把爺爺遺留的包栿找出來.他說..想整理一下。...裡面是...14把口琴和爺爺的琴譜。...其實應該有十五把.其中一把...被小時候很想學吹奏口琴的我...偷偷帶走...卻不小心...總之.是壞了！...父親總說..我沒音樂天份...況且.吹口琴也沒什麼用...哈哈。妹妹們從未聽過父親吹口琴...而我.也只聽過那麼一次...在一個難忘的夏日午後...。父親...一直有著心結吧？...那個包袱此後是一直綁的死緊的...一直到這次吧。想來..父親也變了很多...尤其這幾年...他自己因為輕微中風辦了退休.再加上二妹的過世.我的離婚.103阿祖的最後...他的想法.和人生觀總總...有了很大的改變。......人生.似乎總要在失去中學會些什麼吧......
近中午.三妹和三妹夫倆很寶的回來了...真是的.夫妻倆寶一對似的...吹氣球般的變胖了.哈哈。有三妹在的地方.總是熱鬧！...父親和我談的..是家族.過往.回憶.心情.身體.和他的秘密...。和五妹談的是電腦.相關資訊...和學習...並享受著五妹的撒嬌和擁抱。和四妹...總多少帶著不知如何溝通的無奈和補償般的寵溺...但.在父親的魚缸前...陪著父親靜靜看著魚兒成長悠游的...總是靜靜的四妹...在無聲的世界裡...。而三妹帶給他的是娛樂的心吧...他們對於投資和某些小道消息總有著相同的興趣...對於吃的口味...生活上的總總品味.新開幕的店家.某些折扣優惠...樂趣多多.看事情的觀點.想法.也更相近...而三妹也總是會和父母分享新的旅遊情報.和帶回家裏的新奇小玩藝兒。......女兒.不好嗎？......儘管姊妹們還總讓父母擔心著.未來的歸宿問題。...但.女兒們.都算貼心吧？也都努力的想要孝順...但.總是少了一點什麼吧？傳統.傳承...光有女兒還是不夠！？......沒有男孩.一直是父母心中的缺憾吧？......
中午豐盛的一餐.其實是很輕鬆愉快的。都是家人啊。席間...小妹撒嬌要求去新港吃大樹下阿伯的小粉圓冰...卻勾起了父親的回憶...。二妹在最後那些日子...放棄了簽署所謂的實驗性抗癌藥物的治療...她想回老家。...二妹對父母其實一直帶著過往的某種懼怕和...很深很深的孺慕之情和對老家的依戀.她一直沒機會修補...但.最後...她還是想回家...。沒想到回家才沒幾天.就又住院做緊急治療...。最後.因為考慮到她的夫家...還是又轉院回北部...住進了安寧病房。父親一直記得...他答應過二妹.等她身體好一些.要帶她到處走走...要帶她到新港吃粉圓冰的......除了很小的時候.他們從來不曾帶二妹出去玩過或一起出遊......眼看著快沒機會了......
父母.特地到新港買了粉圓冰再驅車北上.直達安寧病房...那一天.我不在。父親說..沒想到二妹插著鼻胃管.已經無法進食。所以他就帶著姪女.到了醫院外面的果汁攤...想付錢拜託央求店家幫忙把小粉圓打碎.好讓二妹吸食...可是.一家.兩家...不知道為什麼都不願意？一直到第三家...是一家生機早餐店.時近中午.人家準備打烊了...但是店主欣然同意.並請父親稍等...因為工具已收.她得上四樓搬取機器。...生機飲料的調理機是很笨重的...可是......。打好了小粉圓.父親想付費...店主卻堅決拒收.請父親趕快回醫院...所以父親只好買了其他飲料...因為無以回報...只有感謝。這事其實父親早對我說過...這是他心中的人情冷暖...。......當時.他曾心焦的想掉淚嗎？......當時的心情他是如此深深的記得......
其實後來回到醫院.就算是打碎的粉圓冰.二妹也只吃了一點...因為吸到的都是糖水.況且...所謂鼻胃管.已經沒有進食的口味了。...母親掉了淚...而父親訴說的是一種來不及的遺憾...。他和二妹之間心的距離.也許就從二妹生病住院開始...拉近......卻也在短短的一年......就結束了...。是來不及...卻也不是來不及...有做.總比都沒有好！...我知道二妹心裡是很高興的......雖然她心中的想望...要到這麼最後的日子才實現...但每次父母來看她.她的表情......是那麼的喜悅啊！二妹走了...卻也留下很多東西......她是點醒父親的大菩薩吧！.....雖然傷悲.但卻使父親看開了許多事.接受了許多事.也放掉了許多心結...。
不知道別人家中失去了珍貴的家人.尤其是早逝的家人時.家人間是如何面對的？是避而不談嗎？還是...？人生在世.總會面對逝去...那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傷悲...是一門很重要的課題吧？隱藏在心底不再提起.它還是在。...還是...放掉遺憾的罪惡感...學著釋放傷悲...讓時間來撫平吧！...怕遺憾.就要更懂得珍惜...而釋放並不代表忘記...我們的記憶深處.總會記得某些深刻的人.事.物...記得當時的感覺.記得當時的心情...也許遺憾.但也只是一種心情...而不該是因為遺憾而來的罪惡感...或纏繞不休的傷悲！很高興.父親可以主動提起二妹的事...雖然有點感傷...但.剛好全家人在一起...這會變成一種共識...家人的心會相互輝映...療傷.止痛.並更貼近的...想起某人就說吧...因為她還是在啊...既然一直都在心底......何必假裝不在呢......
好多好多的心情.好多好多的話語.心好像很忙.腦袋好像突然想到許多事...所以.就想說出來...釋放....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