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的哀傷
越來越無法控制對你的思念
越來越無法控制心中的回憶
越來越無法控制脫韁的心緒
想念你.....我的遺憾 我的悔恨
我愛你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之間從來無話可講
就連暗夜的哭泣 也是躲在各自的被窩中垂淚 從來不曾互訴過各自的傷心
每夜 我都聽見你低泣的聲音 而可笑的我 則每天擤著鼻涕說我感冒了
上下舖的距離 到底有多遙遠 而心的距離 又有多接近呢
我愛你嗎？ 我不知道
只差一年 想法的鴻溝卻深不可及
你像個幼稚的孩子 而我則是超齡的憂鬱
因為你聽不懂我說什麼 而我 也沒心思聽你的童言童語
其實 你一直是個孩子啊
但在你臉上 在你眼中 我也曾看過那種無底的絕望 那種深沈的怨恨
深沈而不見底的悲涼
我的心狠很的抽絮著 原來這也是我
我愛你嗎？ 我還是不知道
但 你半夜生病了 我一定馬上驚醒 即使你沒出聲 我也會發現你發燒了
幫你擦藥 幫你療傷
雖然很不甘願 心裏總覺得被拖累
但 我會保護你 我只知道一定要保護你
因為不想你像我一樣
因為與生具來被賦予的責任嗎 我不知道
我曾是你的盾牌 也是你的防線 但是我的保護曾讓你心安嗎
你愛我嗎？ 我不知道
失敗了 不是嗎 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於是 我的心日漸激烈瘋狂 而你 是選擇嗎？ 封閉了自己
在我情緒激狂到幾近崩潰邊緣時 你則是日漸的冷漠不再有感情的表達了
我失敗了 不是嗎 我已撐到極限了 自身難保 無暇他顧
原來 我們一直是兩極 我們一直連在一起 卻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一直處於備戰狀態的我和一直在我身後的你 一對驚弓之鳥啊 往不同的方向飛去
我愛你嗎？ 我不知道
但我終於遺棄了你
我終於選擇了逃離
離開的時候 我以為解脫了 我以為自由了
但 只是我以為而已 原來 我早以身陷心之地獄
而你 亦擺脫不了宿命之絆
你懷了孩子 卻說不清父親是誰
你荒唐嗎 不是 只是單純的近乎無知
只是 從來不曾有人對你好 只是 從來不曾有人溫柔的對待你
只是 從來不曾有人摸摸你的頭 從來不曾有人好好的聽你的話語
包括我吧 也許？
於是 無關乎情愛 你只是單純的跟著輕言細語的人走了
對不起 還是無力保護你
你不曾主動抱過孩子 而我 選擇了逃避
往事如過眼雲煙
奇怪 現在才想起 你幼時的笑臉不曾存在於我的腦海裏
你愛我嗎？ 我不知道
生活在同一個都市 我們仍然各分東西
就像擦身而過的飛鳥 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生命真是奇特 你開始會笑了 是孩子吧 打開了你的心
而我 再也無法承受激越的心緒 所以 選擇了封閉自己
仍然是兩極
你告訴我 你病了 但是治好了 只是有時會覆發
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 卻仍然無知到不知自己是何病 病從何來
而我不曾告訴過你 是你的男人背叛了你
我愛你嗎？ 我還是不知道
原來 你生了兩種病
表象的病情延誤了醫生的判斷
你來找我時 我冰封的心有了一絲驚慌
因為 認知到可能要失去你了
太遲了
時間太短煎熬太長 你像花朵日漸枯萎
時間太短痛苦太長 你終於如花般凋謝
啊 啊 啊 啊 ........
你的影像太深刻 我們共同的過往太悲傷 你對我的信賴太直接了
我有讓你依靠嗎？
我有讓你心安嗎？ 我有做到了嗎？
不管多麼疏於聯絡 你最後找的還是我
我的保護讓你安心嗎？
我不是一個好姊姊吧
你愛我嗎？
但我也是一個好姊姊 對不對？
不然 你不會來找我
不然 你不會來找我的 對不對？
你.............
我很抱歉 直接讓你面對死亡
這是我做不到的 大姊也有做不到的事呢 很多很多
很抱歉 我不夠溫柔 我不夠有力
我恨我的無能 我氣你的不夠爭氣
我只是想激起你的求生意志的
或者 潛意識裏盼望著奇蹟
我做錯了嗎？
如果早知是這樣 我該更溫柔點的 我該更細心一點的
如果早知是這樣 最後那段時間 我不該放手的
對不起 對不起
已經沒有如果了
你是那麼的信任我 而我卻.....
為什麼我就是不問你 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讓你拖了那麼久 無法安心的走
對不起 對不起
做的太少 悔恨太長
你走的時候 我沒有哭
怕你擔心 怕你牽掛 怕一發不可收拾
你的忌日重疊在我農曆生日的日期上
而跟你做最後的告別的日子是我的生日
我們還是連在一起
我愛你嗎？ 我不知道
家裏沒人再提起你
但每年你忌日的第二天 父親總偷偷問我 你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而每年的那一天 我也總是淚流一夜每年我的生日總成了心痛的印記 買一束你最愛的百合 想念你
小妹帶著櫻桃 我知道他偷偷的到山上看你
因為那是你最後告訴我想吃的東西
產期已過 我跑了很久很久 卻買不到的東西
一年一年 除了這些 我以為我看開了
原來不是看的開 而是不願意去想
原來自己一直下意識的避開那個傷心地
直到那天 騎車經過 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中山北路的林蔭太美 陽光太閃耀了
一切都顯的太悲悽 我終於真正的想起了你
思念 哀傷 悔恨 痛苦 遺憾....
如滔天巨浪般湧來 淚流了一夜又一夜 我的心終於潰堤
我愛你嗎？ 我還是不知道
但 為你而牽動的痛楚又是為了什麼啊？ 我最親愛的妹妹啊
我很愛你嗎？ 原來 我很愛很愛你嗎？
陰陽兩隔 通靈者說：你說 謝謝我陪你到最後
是嗎？ 是嗎？ 是這樣嗎？
原諒我 從來不曾好好的抱抱你 摸摸你的頭
我不曾對你說過 我愛你 不曾告訴過你 你是我最親愛的妹妹
不曾告訴過你 我一直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
你一直是一個純真的孩子 那個我牽在手上小小的孩子
我不會忘了你的 是你讓我醒來 是你讓我重新學會哭泣
所以 現在的我很好 會哭也就會笑了
我不會忘了你的 你就在我心底 有時我會想起你的
但 現在 我必須向你道別了
我的人生重新開始了 而你已先朝向未知的世界遠去
台北人太多了
所以生日那天 我騎著車走了好遠好遠 狠狠的放聲大哭了一場
很舒服呢
終於明白了 我雖然沒盡力 但也盡力了
我得往前走了 不能停留迷失在自責和悲傷裏了
再見 再見 今天 真的要向你道別了
我教你要放下的 我也得放下你了
我忘了
總有一天會再相會的 希望是在彼岸 希望你已先到了
今日今時在此發願 如果我先到彼岸 一定先去接你
再見了 我最親愛的妹妹 再見
~潘朶拉之盒~
